* 愉悦的甜甜轻喜剧；（当然是）HE！
* 3n岁巴恩斯叔叔+17.99岁史蒂夫大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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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7
8
照巴基的估计，“那孩子”第二天就会若无其事发条信息来：巴基，今天要来接我放学吗？……
第二天，手机安静了一整天。
不是第二天，那就是第三天。第三天他肯定就忍不住了。
第三天，手机仍然安静如昏迷。如医院里躺了十年的植物人。
其实巴基想说：史蒂夫，我做好准备跟你一起打架了。打十二宫杀手，或者韦恩斯坦，或者灭霸……打不过也不要紧，咱们可以一起打一整天。
但那孩子毫无音讯。
开会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巴基都把手机放在距离自己一条手臂的地方。
他一个当叔叔的总不能主动说——嘿，你怎么回事？每晚睡前的情话哪去了？
第四天晚上他收到快递送来的T恤、裤子，干洗过了，叠得整整齐齐，用软纸包着，装在一个环保帆布袋里，袋子上印着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标志，一双手里捧着各种濒危动物，犀牛，北极熊，灰狼等等——非常史蒂夫风格。
巴基把帆布袋里外翻了一遍，没找到什么东西。然而在裤子口袋里，他如愿找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他哼了一声，心中狂喜，随之得意洋洋起来，哼，臭小鬼，就知道你舍不得不跟我讲话！
他拆开纸条时，决定半分钟后就给史蒂夫打个电话。纸条上写着：
——我想了一下，有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
巴基心急火燎地去掏另外一个裤兜，果然，那里还有一张小纸条。
——想好了：没有。我还是不想跟你说话。你想保持静默，我绝不打破。
站在空旷的卧室里呆了一阵，巴基仿佛能听到心脏发出的“嘿嘿嘿”的冷笑。他皱眉说，别笑了！
心脏（鄙视地）：唉哟，主动低个头怎么了？想他就打电话告诉他，你又不是那种自尊比天大的人。
巴基：这真不是自尊的问题，而是……就算我不是他男朋友、是他叔叔，我也不能放任小孩子乱发脾气，随便打人。
心脏：你非要从俯视的角度看，那就永远也理解不了他。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跟他分手的好。
巴基：那你说我该从什么角度看？
心脏：从爱他的角度！从情人的角度！《BJ单身日记》休格兰特和科林菲斯为了BJ当街打架，你不是也看得很爽吗！不是也暗暗祈祷过有两个男人为你打架吗？
巴基（怪叫）：还有这事？我还祈祷过这玩意？！……我什么时候看的《BJ单身日记》？！我怎么不记得？
心脏（更加鄙视地）：大学三年级圣诞前夜在娜塔莎宿舍跟她一起看的，你全忘了？你这个背叛自己的家伙。
这天晚上巴基拿来史蒂夫的帽衫和牛仔裤，在床上摆出一个人形，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书，每过十分钟他抓起手机检查一下。
后来他盯着帽衫盯了一阵，慢慢从靠枕上滑下去，躺平，侧身，伸手摸索到帽衫的袖口，把手钻进去，假装拉着史蒂夫的手。
过一会儿，他慢慢朝衣服挪过去，一只手搂在帽衫的腰间，一只手抱着兜帽根部，想象搂住的是史蒂夫的身子，又把一条腿放在牛仔裤上，赤脚轻轻摩擦裤子的小腿处。
他对着帽衫的黑洞口，轻声说：史蒂维，我的男孩，宝贝，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中年危机骤然失恋、想回味小狗恋情，我爱你就因为你是你。但我也不会因为你年纪小没经验就降低对恋爱的标准，我想跟你谈最好的、最融洽的、最默契的那种灵魂伴侣的恋爱，你明白吗？
心脏：你就不能拿起该死的电话把这话讲一遍……
巴基：闭嘴。
他掀起兜帽的边缘，头钻进去，吻了一下空气。
按理他也该把那两件衣服寄回给史蒂夫，但他舍不得，找到快递员的电话，拨了又挂断。正对着手机发呆，忽然手机屏亮起，显示出“爱德华·罗杰斯”，史蒂夫他爸的名字。
巴基浑身一颤，第一反应是：完蛋了！事情败露，他爸来问罪了！……
但定神一想，不可能败露啊，只要史蒂夫不说，他爸怎么会知道，当然史蒂夫是肯定不会说的。
他疑虑重重地接通电话，小心地说，嘿，爱德？
爱德华的声音毫无异样，跟平时一样热情洋溢。嘿，詹米，我们的布鲁克林一枝花最近怎么样啊？……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到我家来闪耀一下？我搬过来之后你还没来过我家，刚好也来看看。
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是我跟辛迪的结婚纪念日，只请了五六个要好的朋友，在家里吃顿便饭。
巴基心里一动，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跟史蒂夫见面的理由？而且冠冕堂堂。他马上说，好，我去。
爱德华说，本来我觉得，纪念日嘛，我们俩出去吃顿大餐就行了，但是……他压低声音。辛迪做了个医美手术！刚刚恢复好，迫不及待要展示一下成果，你懂的。
巴基在电话这边笑出了声。我懂我懂，你放心，明晚我除了带礼物，还带着一火车的赞美，去讲给她听。
爱德华说，没错，还是老朋友最贴心！詹米，你那个搏击教练男友明晚也带来。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唉呀，我很抱歉。那就，带着你的新男朋友来？
巴基心道，还用带？就在你们家里呢。
口头上他当然要撒谎：哪有这么快找到新男友？我自己去。单身人士不欢迎吗？不符合结婚纪念日的主题？
当然欢迎，七年前你到我家不就是失恋了去疗伤？哎，等等……爱德华忽然大声说，我想起来了，明晚要来的人里，有位辛迪的朋友就是个出柜的基佬，我这直男都觉得他很性感。他嘻嘻笑道，等我替你问问辛迪他是不是单身！
巴基支吾道，这，这不太好吧？
爱德华的语气特别起劲，有什么不好！说不定明晚等你出我家门的时候，就不是单身人士了。
巴基只觉得哭笑不得——男朋友的爸要给自己介绍男朋友？这是什么荒诞电影情节？
翌日他提早下班，准备去参加聚会。到家先选了半天衣服，各色衬衣裤子扔了一床，居然有了很久没有过的紧张感。
到了罗杰斯家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才揿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棕色短发，表情是那种青春期特有的羞怯冷漠，她上下打量巴基，巴基主动说，我是爱德的朋友，詹姆斯。那少女点点头，开门让他进去。
已经有几个客人到了，正站着谈笑。巴基站在门前毯上，四处张望一下，没有，史蒂夫那头金发不在。
罗杰斯夫妇笑盈盈迎出来，轮流拥抱他，接过他手里的礼物，一瓶酒和一束蝴蝶花——蝴蝶花不是常见的送朋友的花，爱德华和辛迪虽然心里奇怪，不过都默认“基佬们就是品位独特”。
巴基故意做出无辜的疑问表情，转着头找了找，说，罗杰斯夫人不在吗？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士倒有点眼熟，我听说辛迪有个还在念大学的妹妹，是不是您？
辛迪笑得侧过头去，用手按住脸上做过手术的部位。爱德华把手贴在髋部，悄悄朝巴基竖起一个大拇指，又盯着一眼他身上黑底白花的新衬衣，眨眨眼又挑挑眉毛，意为——打扮得不错！适合相亲。
巴基微笑，心想，你根本不知道我打扮是为谁……
那少女接过酒和鲜花，给拿去装花瓶，爱德华在她身后说，谢谢，亲爱的。辛迪悄声问爱德华，她说过话吗？
爱德华摇摇头，对巴基说，那孩子叫桑德拉，是我朋友莎莉的侄女。莎莉的哥哥正闹离婚，打官司分财产闹得不可开交，女儿都顾不上了，塞到莎莉家里。可怜的孩子。他揽过太太吻一下，幸好史蒂夫永远不用受这种罪。
辛迪拉着巴基，给他介绍房间里的客人，他跟每人都点头微笑握手一轮。
最后一位一直在厨房流理台前低头忙碌，把主人家准备的大桶自制柠檬水分到杯子里。那个白线衫白裤子的背影，一转身，是个黑皮肤男人。
辛迪说，詹米，这是特查拉；特齐，这是詹姆斯。
叫特查拉的人朝巴基一笑，露出小石子似的大颗大颗白牙，摇一摇手，我手上都是水，等下再握手吧。
他说话有点慢，略带一点好听的异国口音，浑身上下弥漫着镇定人心的力量感，十分悦目。巴基对他颇有好感，主动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握一握，微笑道，不要紧，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爱德华说，詹米，特齐来自一个非常有趣的国家，叫“瓦坎达”。
特查拉淡淡一笑，听说过瓦坎达的人很少。
巴基却说，我知道瓦坎达，位于非洲中西部，在博茨瓦纳和赞比亚中间，对吧？瓦坎达的国家公园生活着世界仅存的几个白非洲象种群，还有一处风景壮丽的安妮莉亚大瀑布……
他见大家都惊异地看着他，笑道，没什么神秘的！前几年我给一个国家地理的纪录片做过后期，恰巧里面有一集介绍瓦坎达。
特查拉目光明亮地看着他，微笑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在美国遇见的第一个知道瓦坎达的人，欢迎你去我家乡玩。
辛迪说，我念大学的时候，特齐是我们学院的交换生，读了一年就回国了。但两年后他又回来读硕士，还跟我同一个导师。
她说话时，巴基探身从旁边桌上找了块揩布，擦擦手，又递给特查拉，特查拉接过来，慢慢抹干手上的水，朝他颔首致谢。
爱德华说，特齐，我一直不知道你中间还回国了两年？为什么不直接留下读学位？
特查拉说，当时我家有些事要处理，本来家人对我的期望是留在家乡，但那两年里实在想念你们这里的人和事物。
辛迪说，想念什么？
特查拉说，芝士汉堡，塔可钟，还有能放一整天格里高利派克老片的电影院。他朝巴基看了一眼，忽然嘴巴咧大，笑了一笑，说，如果当交换生的时候就认识这位詹姆斯，我可能还会早点回美国来。
人们笑。特查拉笑时有种纯真的气质，跟严肃时很不一样。爱德华在后面拼命捅巴基的后背，意为“人家已经对你有点意思了哦”。
又群聊了一阵，巴基借口上卫生间，溜走了。回来时他找个机会问辛迪：史蒂夫呢？
辛迪说，学校篮球队有集训……她看看墙上时钟，不过他也差不多回来了。你找他干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小孩子。
巴基笑而不语。心想，我确实不喜欢小孩子，可令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过做母亲的，永远不会认为孩子长大了。
他端了杯柠檬水边喝边晃荡，眼睛总盯着门。过不多时，他发现有一双眼睛也总瞟向门那边，是那个沉默的女孩桑德拉。
另外还有一双力量更足的眼，正在向他凝视，他朝目光的来源猛地回头，发现特查拉正把头转回去。
天色渐晚。只听门一响，拎着滑板、背着篮球包的史蒂夫走进来。巴基吸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身子却往楼梯的阴影里躲了一下。
辛迪赶过去跟儿子拥抱，又拉着他跟客人们打招呼。人们拍着他肩膀，笑着惊呼：天哪！我才两年没见，这孩子就这么高了……是不是打橄榄球，四分卫？
只听史蒂夫说，不，我不玩橄榄球，我打篮球，控卫。
爱德华说，咦，詹米呢？詹米！哦，他在那儿。
史蒂夫转过身朝几步之外的巴基挥挥手，以公事公办的面孔的声调说，嗨，巴恩斯叔叔，晚上好。
再次听到“活的”史蒂夫的声音，巴基胸口一阵热流涌起，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小鬼。
他靠在墙上，也挥挥手，笑道，你好，史蒂夫，又见面了。
史蒂夫的目光并不在他面上停留，而是迅速转到另一处，脸上居然展开温柔的笑意——他跟巴基说话时可没笑——说道，嗨，桑德拉！
巴基一转脸，看到那女孩桑德拉站在自己不远处，一只手揣在衣兜里，一只手搁在胸前羞涩地摇一摇，居然也笑了，你好，史蒂夫，又见面了。
史蒂夫说，失陪一下，我得去洗澡换衣服。桑迪，待会儿再聊？桑德拉点点头，嗯。
他又笑一笑，视巴基如空气，足音咚咚地上楼去了。
巴基低头把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光，耳边仿佛响起那首老歌：“柠檬花儿很甜美，但柠檬果不能吃。有一天她一言不发地走了，她带走了我的阳光……”
晚餐开餐时，巴基发现他被安排在特查拉身边，史蒂夫坐在斜对面。
史蒂夫换了件黑线衫，半湿的头发向后抹去，露出额头中心一个花尖，刚洗过澡的皮肤鲜艳欲滴。他一边是母亲，另一边是沉默的女孩桑德拉。
人们说说笑笑，传递食物，餐桌上气氛很好。史蒂夫像个乖孩子一样认真吃东西，偶尔礼貌地跟桑德拉说一两句话。
巴基不敢正眼看着他，但他幻想中的自己正悄悄从人群的椅子后面绕过去，绕到史蒂夫背后，从后面搂住他的宽肩膀，低头亲吻他发根底下、脖颈后面那一小块皮肤，嗅着沐浴露的玫瑰香气和他那有点孩子气的奶香味……
为了让自己分心，巴基故意热情地跟特查拉聊天。本来是装热情，聊了一段他发现特查拉真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他能从苏珊桑塔格的影像理论聊到罗杰迪金斯的新片，又从迪金斯的《大地惊雷》聊到最新的硬派西部小说。
这样吃吃谈谈，谈谈吃吃，大概四十分钟过去，巴基裤袋里的手机无声震动，他在桌布下面掏出来打开一看。
一条史蒂夫发来的信息：
——祝贺你获得新仰慕者。
巴基盯着手机，隔了两秒才抬起头。这两秒是调整面部表情的时间，他要控制住不让心里的狂喜表现在脸上：史蒂夫，我的宝贝，你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你还是太沉不住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收起手机，再抬起头，心情已经好得像四十天暴雨后站在方舟上眺望晴天的诺亚。
他朝特查拉盈盈一笑，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那神采焕发的样子，特查拉看得愣了一愣。
这时晚餐已近尾声。桑德拉的姨妈莎莉站起身，提议大家为结婚纪念日的两位主角祝酒。人们举了杯。
莎莉又说，我们还准备了一个小节目哦。来，桑德拉亲爱的，帮一下忙。
桑德拉把准备好的投影仪用小轮车推过来，启动，她朝史蒂夫打个手势，史蒂夫立即起身去关了灯。
莎莉说，这是我跟爱德合作送给辛迪的纪念日礼物，一个小小影片，剪辑素材由爱德提供。
图像被投到墙上。配着音乐，出现了中学时期年轻的罗杰斯夫妇，他们在大学里的感恩节派对上相识，约会，盛大婚礼；辛迪的腹部膨起，变成被亲友们众星捧月的准妈妈；一个金发小宝宝出现，有了夫妇鼓励幼儿起身走路的影像；幼儿变为儿童，儿童变为大童……
巴基看得胸口温热，目睹他今天喜爱的那个身体、那副四肢在岁月中一点点成形，真是件奇妙的事。
这时短片中的史蒂夫已经长成了半大少年，只是身材还偏瘦弱。辛迪的生日派对上，夫妻俩长时间激情热吻，久久不分开，人们欢呼起哄，他们身边的史蒂夫少年老成地叹口气，摊摊手歪歪头，引起一片笑，有个女声说，史蒂夫，长大了记得也找个这样的金发美人。
史蒂夫说，不，我妈那样的是我爸的理想型，不是我的。
影片里的人笑得大声，现实中观看影片的人们也哄堂大笑，爱德华和辛迪笑得搂抱在一起，特查拉嘴巴咧到颧骨上，眯着眼睛直摇头。
人继续问，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史蒂夫不假思索地说，深色头发、下巴上有个坑，那才是我的理想型。
听到这句话，桌边好几个大人带着慈母似的笑，看看史蒂夫，又看看桑德拉——桑德拉正是深栗色头发，下巴上有个坑。
桑德拉自己也诧异得呆住了，嘴巴张开条缝，迅速垂下头，眼睛瞧着地面，鼓起腮帮子，轻轻往外吹气，神情尴尬又有点窃喜。
她姨妈莎莉跟辛迪交换个眼神，两个家长无声地做个“哇哦”的口型，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笑，好像在笑两个小人竟然像早有前缘。
所有人中，只有巴基知道真相。只有他知道影片里那个小史蒂夫说的到底是谁。
按生日派对横幅上辛迪的年龄推算，那时史蒂夫是十一岁，已经暗恋巴基一年了。
他忍不住朝史蒂夫看过去，恰好史蒂夫也正慢慢转过头来，一双蓝眼睛坦然地跟他对视，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如有一万种表情。
身边的无关人等的嘈杂声一瞬间安静下去。房间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面对着面。
世上所有灯光，照着那张面孔，那张犹有稚气、也有着世上所有勇气和真诚的脸。
巴基听到他的眼睛说道：
——我始终是这样心无旁骛地爱着你，从十岁到十八岁。
（TBC）
这次请陛下当一次配角~
桑德拉。现实中的桃子跟桑德拉确实谈过一段。桑也确实跟塞老师一样是下巴带坑的美人。
这张能看得更清楚：
《楚辞·九歌》：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无题》：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顺便送上《BJ单身日记》Colin Firth和Hugh Grant当街打架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