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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页

巴基，现在是纽约时间05:10。这是我在书店里度过的第203个不眠之夜。

我在上一杯咖啡与下一杯咖啡之间走出去，去看我已看过无数遍的日出。

每到这时，天空显得益发广袤，极远处呈现一种苍茫的深紫，并向上逐渐淡化为玫瑰色。整个城市正徐徐苏醒。秋深了，吸入肺里的空气清冽像水晶矿石里抽出的丝。

我思念你。巴基，我至为思念你。

那思念犹如神殿里供奉的长明灯，自在一个角落沉默燃烧，不舍昼夜；古老得像藤蔓覆盖的古井，又新得就像我刚刚失去的夜晚。

有一些幸运的时候，因为忙碌，因为职责，因为战斗，我会暂时忘记我一直在想你。有时我会猛醒：我其实一直在想你，从未有一秒止息。

所以这个清晨，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第一千次忍受酸楚，哀伤和孤独。直到第一缕阳光爬上额头。

昨晚读到一本西班牙散文诗，其中一页几乎令我寒毛耸立，那些句子简直！简直像作者轻声对我说话，就像他亲眼看到了我，念出了我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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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诺斯》

[西班牙]路易斯·塞尔努达 著

劳琳-独角兽出版社  2014年第一版第一印

P.157  《回到阴影》

此刻你感受到的冰冷更多因为他不在场，而非秋日凌晨的早间寒意。

阳光，炽热，陪伴，都被生生夺走，感觉灵魂已经离开。伴随日渐增长的焦虑，你回头望向那个快乐的角落，那些无从复得的清澈日子。

荒芜的曙光里多少痛苦！站在日常生存的不堪事物中间，这种生存被一些人制造出来又为这些人服务，他们不能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那么，为什么不说出来？就这样涌出苦涩的泪水，反正独自一人，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见证这样的软弱，为了纪念失去的。

失去的？你自己，作为你的爱的鳏夫，同时是失主和失物。

不可能在另一世生命重新找回那些幸福的瞬间吗？

不可能与那个你如此深爱的人永远团聚吗？

如果都不可能，当那个支撑你生命的已经过去，活着还有什么道理？

你可以像俄耳甫斯那样与冥间对峙，重新夺回并带走你幸福的图像，快乐的形态。只是早已不再有神明怜悯地归还我们失去的。

（我一向鄙视无济于事的软弱，直到我失去你。）

（我失去你，美国队长失去了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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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页终）

【纳兰按：这位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他爱的也是同性。这本《奥克诺斯》今年出了中文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一次读到上面那篇的时候，也为之悚然，因为一字一句都像极了史蒂夫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