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罗杰斯情诗选》试读之三

• 百  万  年  前

一百万年前的黎明，风比现在凉得多

风里有剑齿虎的腥臊

你跟在我身后狂奔

赤脚踩得蕨类植物沙沙响

腰间系兽皮

投出木棍削成的长矛

不过我觉得

那套青铜盔甲更适合你穿

我们清早从城邦出发

被告知：目的地是温泉关[1]

波斯人箭簇穿透你手臂时

我尚在离你一步之遥的地方

后来那一回你从克雷西前线[2]回来

万幸四肢俱全

衣襟上还别着长弓手的勋章

但午餐桌上，你拿面包蘸盐

手背上现出几枚黑斑[3]

一次，或两次，三次

鲁本斯[4]的画室里，总遇上你

来送皇室的挂毯订单

夏日某个下午

你踅进来对我说，时辰到了

我遂在学徒工的围裙上抹掉调色油

与你转身上马

奔赴布鲁塞尔滑铁卢[5]

那些链条轧轧滑动

星斗倒转

你的头发短了又长，长了又短

在大陆军黑色三角帽底下[6]

在南方军平顶毡帽底下[7]

再后来你染上爱吸烟的毛病

夜间战壕里

循着烟味就能找到你

一点火头，星星似的亮着

索姆河边黄昏，机枪声隆隆[8]

你被担架抬下阵地之前

我跑过去在你血淋淋左臂旁

放了半盒香烟

最后那个夜晚我跟你走进小酒馆

灯光朦胧钢琴鸣奏

喝醉的大兵们唱歌如吼叫

你笑得双眼雾气弥漫

两手各端一杯啤酒走过来

叫道，队长……

我一转身，纷纷扬扬的雪花

就落了一头一肩

[1]“温泉关战役”，波斯帝国和古希腊之间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交锋。时在公元前480年8月。希腊军队守住狭小关隘，依托优势地形，英勇抵抗三天三夜，以三百壮士阻挡了在数量上几十倍于自己的波斯军队，直至全军覆没。

[2]“克雷西会战”，百年英法大战中的一场战役，发生于1346年8月26日，英军以英格兰长弓大破法军重甲骑士与十字弓兵。

[3]皮肤上出现黑斑是黑死病的初期症状。1348年，黑死病席卷世界，死亡人数高达7500万，其中欧洲死亡人数为2500万到5000万。

[4]彼得·保罗·鲁本斯（1577-1640），德国画家。

[5]比利时布鲁塞尔以南20公里处小镇滑铁卢，1815年6月18日法军与反法联军在此决战。

[6]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大陆军士兵军帽为黑色三角帽。

[7]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南方军士兵军帽为平顶毡帽。

[8]“索姆河会战”，发生在1916年 7月1日到11月18日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一场会战。

译注：刊于1950年10月《纽约客》（《New Yorker》）。

本诗有两种时间顺序：从一百万年前到二十世纪以及从黎明到黑夜，在每段历史时期，作者与他的好友都卷入了战争与时代悲剧，“手”、“左手”的意象反复出现，其义不言自明。

【昨天把《史蒂文罗杰斯情诗选》全部完成改定，剩下的工作就是阿B拿去配图排版了（这一个月都在忙它。

贴上来这首，是在一百万年来每个时空里队长和巴基并肩作战的故事（但似乎每次巴基都……（黑死病乱入一下Orz

顶端配图重点是士兵帽带上的字：WAR IS HELL.

《重逢之后》的最后一章也已经写完，会在4月4一周年纪念时跟预售链接一起贴上来。葡萄园番外三四章左右。没什么悬念啦，就是两人白手起家种葡萄酿酒、过各种节日，佩姐到访被迫旁观秀恩爱，小萝莉蒂朵与爸爸和S叔叔一起过暑假…… （身体原因，四月再写……反正也可以当做独立篇章看

进度汇报完毕~祝大伙周末快乐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