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与铁锈(1)

* 接电影《美国队长:内战》剧情;会是HE的。

* Summary:自忖必死之际,巴基脑中飞速闪回他的一生,自与史蒂夫相识至今所有美好与痛苦的回忆——布鲁克林的欢乐时光,入伍作战,咆哮突击队,变成冬兵,冷冻与任务,重逢又分离,再次重逢……

* 标题取自Joan Baez歌词:“We both know what memories can bring.They bring diamonds and rust.”

*  标题或许还会改……




1

好吧,我想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死亡时间:2016年4月2日……具体钟点待定。

死亡地点:西伯利亚平原,北纬63°东经75°,九头蛇组织遗留的地堡内。

外面大雪纷飞,白皑皑的康斯坦丁诺夫卡门山在不远处矗立。“冬日士兵”死在冰天雪地里,倒也不坏。

 

然而在最后一口呼吸到来之前,我还得负隅顽抗、拼死挣扎一阵。我不断往上跳跃、躲避,滚倒在每一级铁阶梯上。即使不抬头看,也能用余光瞟到头顶那半块透出亮光、飘着雪花的天空。状如井盖的混凝土盖子吱吱嘎嘎地向上扬起。想要活,就得从那儿爬出去。

——我真的想活吗?……我不清楚,但方才有个人给我下了命令:快走!

 

那人叫史蒂夫罗杰斯,世上唯一一个在乎我生死的人。

因此我也不得不在乎他的在乎。

 

背部痛得像被捅了几刀,应该是两到三根肋骨断了,可能还有内出血,喉咙里冲上一股血腥气。我已经攀援到井口了,外面的寒风吹到头皮上,几片雪花沾到了前额……

“砰”地一声炸响,一枚微型炮导弹飞上来炸毁了支撑水泥盖的支架。巨盖倒塌,天空飞快地变窄,亮光黯下去,我不得不松开手,朝井底掉落。

后背重重撞击在铁网格上,一阵剧痛。我听到托尼史塔克的铁盔甲发力的声音,他飞上来了。我勉强爬起身,摸到手边一根钢管抡向他。他一挥铁掌,轻而易举地把它打掉,像大人打掉孩子手里的树枝。一条铁臂绕上来箍住我的脖颈,牢牢锁紧,我立即觉得呼吸困难。

他的声音从铁面罩里透出来,在我耳后嘶嘶地响起:你记得他们吗?

“他们”是指他的父母,是1990年在我的某一项任务中被牺牲的无辜夫妇。说真的,我不怪他,有谁能亲眼目睹父母惨死还能保持冷静?我听得出那语气里的森寒杀意。

好,史塔克,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我说就是了。

 

我喘着气答道:是的,我记得每一个人。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句是在自速死亡。之前他已经动了杀心,这句无疑是给那个念头踩一脚油门,令之更加坚定迫切。果然,勒在脖子上的力道陡然绞紧,我的最后一口气卡在舌根咽不进肺里。他要动手了。

 

其实死在此时此地真的不坏啊。真的,我早就逃累了。我太疲倦了,“不让自己死”这件任务执行起来实在吃力。比保全肉体更难的,是振作精神,摒除自暴自弃的念头(那念头像久远的血清潜伏在血管里)现在死掉,至少我能死在距离史蒂夫最近的地方。

我替自己预设过一千种死法,其中一大半是被各路追杀人马无声无息地击毙在黑夜小巷,溺毙在涅瓦河、泰晤士河、登博维察河……或是受重伤后逃进无人的安全屋然后伤势加重死在里面,多日后尸身极度腐败才被发现,最后归为无名流浪汉草草火化,连一座墓碑都没有。而一无所知的史蒂夫将会不死心地、徒劳地永远找下去。

但现在我确知史蒂夫会接管我的遗体,他会把我送回故乡。

 

我只怕死前见不到他。我只怕死后回不了故乡。

 

……故乡,我们的故乡。我和史蒂夫的故乡,纽约。

要是七十年前纽约同性婚姻合法,我跟史蒂夫早在布鲁克林结婚了。

据说人临死前一生的画面会像幻灯片一样飞速闪烁播放,还真是这样,我脑中闪过的种种画面犹如夕阳下的海,每朵浪花都在闪烁金光……那是史蒂夫满头金发的光泽。

 


2

我生于1917年3月10日,比史蒂夫年长16个月。他的生日是7月4日,我生在春天,他生于盛夏。

我记得我跟他初次见面那天的所有事,所有细节都背得出来。是初冬的一天,我清晨起床时拉开窗帘,看到玻璃窗上斜斜划着雨丝,心里一阵模糊的沉郁。洗漱完毕,雨丝变成了雪点,那天母亲做的是玉米粥、华夫饼、烤面包片,我不喜欢玉米粥,屁股在椅子棉垫上磨来蹭去,心里计划趁她不注意把粥倒掉。

父亲冒雪去开信箱,回来一边在门口棕垫上跺脚,一边抱怨放在台阶上的报纸被打湿了,他最喜欢的体育版粘在地面上,湿得看不清。就着早饭翻完报纸,他匆匆在母亲脸颊上吻一下,把面包咬在嘴里,大步出门。

母亲盯着我碗里的冷粥,哼了一声,还没喝完?巴基,不喝掉你是休想走人的。这时救命的门铃响起来。母亲放弃监视,转身去开门,嘴里喃喃道,你爸爸一定又忘带东西了。

她一转身我就跳起来把粥倒进水槽里,在摆脱它的如释重负中隐约听到门口一个男孩的声音:对不起,夫人……我早晨把报纸放到您家台阶上的时候,雨还没下……

是不是有某些特定时候,你只听到声音就开始对那人感兴趣?说话声音的节奏、软硬、高低、频率也像气味一样带有密码。鬼使神差地,我从椅子上蹦下地,穿着袜子小步跑到门口去,站在母亲身边,向门口望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史蒂文·格兰特·罗杰斯。

他戴着呢子报童帽,帽子边缘露出来的金发被雨雪打得湿漉漉的贴在两鬓上,还有一绺头发搭在眼皮上,身上斜挎一只装报纸的大帆布袋,黑色外套肩膀处磨得绽了线,而且明显号码不符,不知道是哪个比他身形壮十斤的大男孩淘汰下来的,肥大灯笼裤下面支出两条细腿。他瘦得像根铁钉子,益发显得一对蓝眼睛又圆又大。

他从帆布袋深处抽出一份新报纸,递过来,继续对母亲说:您家的报纸肯定淋湿了,拿一份完好的,给您调换一下吧!说完他把目光向我转过来,朝我微微一笑。

他冻得眼圈青黑,嘴唇发紫,但那个笑容仍然从容好看。

母亲把那份报纸推回去。哎呀,不要紧,报纸湿了就湿了嘛,以前的报纸工人才根本不管下不下雨。

男孩固执地摇头。不,夫人,我应该把报纸放在雨淋不到的地方,或者塞进门缝,是我的错,所以这一份的钱算我的。

母亲握着他肩膀,轻柔又不容推辞地拉他进屋。先进来,孩子。她又解下围裙替他打掉身上的雪花,他十分领情地一动不动站着。

我正想问他的名字,母亲转头对我说,巴基,去拿点姜糖饼干来。我转身飞跑回厨房,感觉自己被打扰了,很不痛快。饼干放在大瓷罐子里,我先伸进左手,抓了满满一把,又伸进右手,再抓了满满一把,手差点在罐子口卡住。

只听母亲说,这世道是怎么啦?他们怎么能收这么小的童工!你几岁了?

那男孩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礼貌早熟语气说,夫人,我今年九岁半,不算小了,负责送下个街区报纸的塞缪尔比我还小七个月。

我高擎着两手饼干回来,那男孩眨眨眼睛,又笑了。母亲不由分说替他撑开帆布袋的口子,让我把饼干放进去。

我说,你好,我叫詹姆斯·巴恩斯,你骑自行车来送报的吗?

他说:你好,我叫史蒂文·罗杰斯。不,我太矮了骑不成车,不过我住得近,就在阿拉梅达街。谢谢你,巴恩斯夫人,再见!

 

第二天清晨,我很早就睡不着了,溜到楼下,坐在窗前等待。等来的报童却是一个高个儿陌生男孩。

他叼着燃烧的烟卷走过来,把报纸扔在台阶上,我打开门,朝他的背影喊道:昨天不是你来送的,你们换人了吗?

那男孩转回身,把烟卷从嘴里拿下来,淡漠地吐一口烟。你是说那小个子罗杰斯?他请病假了,这两天我替他送这个街区。

一整个上午的课我都心不在焉。下午我跟地理课老师请假说肚子疼要提前回家,不过我当然没回家,我去了阿拉梅达街。

那是一条又脏又窄的街道,好好的白雪在这儿也成了恶浊的东西,淌着黑水,没融化的雪被鞋底践踏成灰泥,满脸鼻涕的几岁娃娃追逐着玩。我母亲总说我把裤子皮鞋弄得太脏,但比起他们我简直干净得像童装店模特。

由于不知道他家门牌号,我一路问“你们认识不认识罗杰斯家在哪儿”,终于有个小女孩回头一指:最里面那幢楼。

躲着地上大大小小的污水坑,蹦跳着走到那幢楼下,我一抬头就看到三楼一个窗口外面晾挂着一件眼熟的肩头绽线的黑外套。

走上楼梯时路过好几扇半开的门,露出里面乱糟糟的内容和衣着不整的人,犹如动物被开膛破肚露出内脏;有一户门里传来粗暴呵斥小孩的声音,随即被骂的孩子哇地哭出来,声音尖利得像救火车的笛声,还不断地拔出高音。

我小心翼翼地躲避走廊里堆放的杂物,默数着与那扇窗户对应的门,站定,吸一口气。

那一刻我忽然犹豫了,几乎想要转身逃走。我平常不算是害羞的男孩,但那天我回想了好几遍报童罗杰斯眼中的善意、让自己确认他也有跟我做朋友的愿望,才抬起手敲了门。

门开了,一个瘦削的黑发妇人凝望着我,显然有些诧异,作为访客我的年纪是有点小。我从她脸上看到了史蒂夫清秀五官的源头。她问道:孩子,你找哪位?

我把帽子摘下来捏在手里,说道:您是罗杰斯夫人吧?您好,我来找史蒂夫罗杰斯。

她笑了,那是大人们看到彬彬有礼、一本正经的孩子时会发出的慈爱的笑。她一笑起来跟史蒂夫就有七分相似了。

她说,奇怪,我没听史蒂夫说过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他感冒了,在休息,你要进来看他吗?

我赶紧点点头。

于是她温柔地抚上我肩头,让我进屋去。

罗杰斯夫人的年龄跟我母亲差不多,甚至比我母亲还漂亮,但艰苦生活磨蚀了她的美貌,她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一把不浅的皱纹了。

室内空间很局促,光线也不佳,外面是起居室兼厨房,里面一间卧室。跟这楼里其他穷苦租户不一样,罗杰斯家非常整洁,木地板刷得纹路发白,桌布边缘破烂但洗得很干净,个个掉瓷的搪瓷餐具也在灶台上摞放得很整齐。

卧室里窗帘只拉开一半,没什么家具,靠两边墙放着两张铁床,像医院里的两个病床似的。

罗杰斯夫人说,史蒂维,你的朋友来看你啦。

其中一张床上摊放的被子里动了动,枕头上转过一张面孔,一对蓝眼睛凝视我,闪动惊奇的光。

我抢先自我介绍:嘿,你好,还记得我吗?我住在杰克逊大道37号,我叫……

没料到他接下去说道:你叫詹姆斯·巴恩斯,我记得你,你给我拿了好多饼干,饼干非常好吃。他从被子里坐起来,脸上展开一个由衷喜悦的笑容。

那表示他非常开心再次见到我,上帝作证,我还从没为别人的反应那么紧张过!我松了一口气,使劲攥着帽子,也忍不住朝他笑。好啊,如果你喜欢,我让我妈多做一些,下次给你带来。

史蒂夫朝床里侧挪了挪,把枕头旁边的几本书拢到一起,腾出地方,动作很大地伸手拍一拍,示意我坐下。

我就像跟他认识很久的朋友似的,毫不推辞地把书包卸在床脚,脱掉外套,一屁股坐下去。

史蒂夫对他母亲说,妈,现在你能放心去医院值班了吧?你看,詹姆斯会陪我的。

罗杰斯夫人再次把又白又瘦的手搭在我肩上,犹豫不决地望着我。我问道:您是医生?

她苦涩一笑。不,我是护士,医院愿意雇个爱尔兰护士已经挺宽厚了,男孩们,我今天的班最早也要到晚上七点才能有人替我……

我拍拍胸脯:您只管去吧,我会在这儿陪他直到您回来。

 

罗杰斯夫人走了。我跟史蒂夫相视一笑,猛然又有点羞涩。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我说,我问了早晨来送报纸的人,是个爱抽烟的高个儿。

那是盖伊,他烟瘾大得很,那点工钱都被他买烟了。不过盖伊也不知道我住哪儿啊,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你说过你住在阿拉梅达街嘛。

咦,可是我没说具体门牌号……

我决定给自己留点神秘感,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害怕了没?我有看穿别人家住址的超能力!

他笑着擂了我一拳,然后咳嗽起来,那震颤的声音像从肺部深处传来,听着都让人替他胸脯疼。我有点手足无措,因为我从没照顾过病人。他捂着嘴巴没法说话,只是一边咳一边朝我摇头,用眼神安慰我,表示他不要紧。天哪,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家伙。

这时我想到我犯咳嗽时母亲会抚我的后背,就也伸手在他脊背上上下抚动。隔着睡衣仍能摸到他背上一串凸起的脊椎骨。等咳得停下来,他解释道,我有支气管炎。本来我想到针织厂兼职,那儿赚钱最多,干一天能拿80美分,不过有支气管炎就不能去,只能送报纸了。

我问:你发烧吗?

他摇摇头。没有,这次运气好没发烧,只是感冒咳嗽,头晕得没法下床。

啊,那你快躺下休息,不用招呼我。

他很顺从地躺倒,毛毯拉到下巴底下。我在床头俯视着他,摆出兄长的架势说,我比你大,而且我也答应过你妈妈的,我会照顾你。

你比我大几岁?我的生日是18年7月4日。

我是17年3月10号,我比你大一岁半。

唉,我原本应该能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哥哥,我妈说,在我之前她失掉了一个三个月的胎儿。

没事,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有弟弟的。哎对了,你爸爸呢?他什么时候下班?

他平静地说,我爸爸去世了,所以我也不会有弟弟。

啊,对不起。

不要紧,他在我出生之前就阵亡了,我是遗腹子。

阵亡?

嗯,他是18年5月牺牲的,中了芥子毒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看到他的手臂放在毯子外边,就伸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一捏。他的手背是凉的,手心潮热。我握住他细细的手指,像握住一束蜡笔。

他再次朝我展开一个安慰式的笑。我给你讲一件关于芥子气的事,你猜他们在战场上怎么防毒气?往毛巾上撒尿,然后用那块尿湿的布堵住鼻子嘴巴。

我哈哈笑起来。他伸手指一指墙上相框,说,看,那个就是我爸爸。我跳下床走过去看,几个相框中间有一张结婚照,女方是一看便知比现在年轻十岁的罗杰斯夫人,男人是个瘦高个儿英俊青年,我在他脸上找到了史蒂夫面容里的另一部分美貌。

床头柜上放着好多药瓶药盒,我毫无头绪地摆弄一阵,说,这些药你知道该什么时候吃吧?……好吧,我还有什么可干的、能让你舒服一点儿?

他微笑。有啊,詹姆斯,你给我读书行不行?

叫我巴基。书在哪儿?

他从枕头另一侧拿了一本递给我。我翻翻封面,念出来:《人类战争史》,忍不住吸一口气。史蒂夫,你读得懂这种书?

他眨眨眼睛。没读当然不懂,读一读不就懂了?我已经读了五章半了。

我有点紧张,因为我……平常不大爱看书,文学课上老师布置的读书任务,我懒得自己读,总是央求母亲给我讲的。

史蒂夫说,请从我放书签那一页起头读,谢谢。

所谓“书签”是一张压得很平整的巧克力包装纸。我展开书页,摊放在腿上,从那页第一段开始读:

“任何军事组织体制都表现它从中源出的社会秩序;即使大多数人口被一个例如类似于诺曼英国和清朝中国的外来军事等级制保持在受奴役状态,事理也是如此……”

文段里很多单词冗长陌生,我读得略为吃力。我不时撩起眼皮看一眼史蒂夫,他平躺着,脸上表情显示他沉浸在思考文段的意义之中。他肃穆思考的时候,清秀的面孔就有了一种威严感。

我费劲巴力地读完了那半章,继续翻到下一章:“上章提到的社会学家中,最具有前瞻性的理论来源于英国波兰裔学者斯坦尼斯拉夫·安德雷斯基,他提出了‘军事……’”

那个该死的词有十几个字母之多,我磕磕巴巴地拼道:“军事餐……”

史蒂夫说,是不是“军事参与比”?

啊,对,“军事参与比”。我看到他脸上的微笑,叹一口气,坦白道,文学不是我的长项,伙计,算你运气不好。

他笑道,当然不是,其实你光是念一张租房广告我都会很享受,你的声音那么好听。

我重新高兴起来。真的吗?

是啊,巴基,你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天使。

我被夸得有点晕乎乎的,就那么晕晕地跟他相视一笑。我手指捻着书页问道,为什么你喜欢读关于战争的书?

出乎意料的是他答道:不,我怎么可能喜欢?我宁愿读一百本艺术史。战争是万恶之源,是人类造出来最糟糕的玩意儿。

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读?

因为,我得知道害死我父亲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蓝眼睛里出现一种严肃的忧伤,我沉默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巴基,我总觉得……仗还会打的。

 

晚上我七点半才回到家,一眼看出母亲已经准备好斥责我一顿,父亲远远朝我做了一个“抱歉儿子我爱莫能助”的表情。

不过这次我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史蒂夫的笑容和眼神在眼前脑中晃动,那种光芒就像一盏灯在身体内部默默亮着,让我觉得被责罚、没晚饭吃都无所谓。任何事都无法打扰我的快乐,都无法令我心情变差。我挺起胸对母亲说,妈妈,我去罗杰斯家了。

哪个罗杰斯?

昨天早晨来过的送报纸的男孩,史蒂夫罗杰斯,他生病了,我去看望他。哦对了,他让我转告你,姜糖饼干做得非常好吃。

母亲的面色已经缓和得多了。哦,我记得那孩子,他病好了吗?他家人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去世了,母亲是信义会医院的护士。他只是感冒,已经没事啦。妈,今晚开始你带我读书行吗?

母亲惊讶地跟父亲交换了个眼色。为什么?儿子……我是说,我很高兴你终于对读书产生兴趣了,但是……

我应付了她几句,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种饱涨的富足感仍在心口,温暖着四肢和身体,甚至那种晕陶陶都还萦绕在脑袋里。

我不能告诉母亲我想要能流利地读出任何一本书里任何段落,是因为我想为史蒂夫读书。

史蒂夫罗杰斯,他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男孩。我有一个朋友了,多好啊!我对自己说:我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任何事。

 

直到今日,我仍记得九十年前那个男孩巴基心中的念头。

我已经用整个生命实现了它。


(TBC)


上世纪初纽约市内贫民的房间↓



1930年代美国报童↓



抽烟的报童↓



送报到人家台阶上↓



文中史蒂夫的家庭住址、父亲死因等,均采用神盾局档案资料。资料中登记了史蒂夫确实做过报童,不过时间区间是1939-1943年。

巴基面对托尼质问时的心理活动“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我说就是了”,用的是塞巴斯蒂安斯坦在奥斯汀漫展上对该段的解释,他说他认为这句话是为了让托尼下手杀他。鸣谢茜茜帮忙找到那一段视频。


这篇我也估不出会写多少字,看起势十万字包不住……Orz

又挖这种大坑了,我也很方,像是又开始一场望不到终点的马拉松跑。愿史蒂夫巴基给我力量,愿大家不吝惜鼓励支持,陪我跑到尽头。

05 Jan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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