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更新蛮诡异的,好像有些旁友首页没出现、没看到?……主要情节是TJ坠马,没看过的可以点这里去看:【8】
今天的主角就全是柯总和杰克啦~)
第十二章
马车里放了很多垫子和枕头,让杰克能半躺着。肋骨折断的地方还远未复原,每次马车轧过石板路的缝隙、车身被颠得起落,他面上总会浮现不易察觉的痛苦,闪电似的一现即没。
柯蒂斯敲敲壁板,对驭夫说,伯纳德,前面左拐,走税收大街,这条路路况太坏了。
驭夫大声答应着,车子转了弯。税收大街是近些年市政厅派人翻修过的路,果然平顺很多。杰克慢慢换了坐姿,在刚才那条路上他不得不佝起一点脊背,防备着每次颠簸带来的疼痛,现在他把背在垫子上放平,显示出轻松一些的样子。
他仍旧不说话,只是细微、缓慢地舒出一口长长的气,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车内空间如此狭小,柯蒂斯当然听得到。很奇怪,柯蒂斯觉得那是对他说的一句没有声音的话,包含感谢的意思。
这时杰克有了点精力,转动眼睛四处打量。外面街灯的昏暗光芒从车窗透进来,他发现柯蒂斯的手上有伤,微微吃了一惊。那双按在大腿上、半握拳的手,指关节都红肿着,还有几处擦伤,皮肤裂开露出渗血的红肉,好像他刚跟人剧烈地争斗过。
他凝目的时间稍微一长,柯蒂斯就发现了,迅速低头看一眼,似乎他自己也到现在才知觉手上的伤口。
他把手慢慢滑进裤兜里,淤肿和血口是属于莽汉的,是粗蛮暴力的象征,他忽然为此觉得不自在。杰克望着他,他也望着杰克。两人像是在玩小孩子那种“看谁先认怂”的游戏。
杰克开口了:我猜,要在这个时间去做的事一定很重要?
是。
现在不能告诉我?
柯蒂斯淡淡道,在我确定能成功之前,原谅我先保密。
杰克笑了一声。恕我直言,您对“掌控一切”有着与众不同的迷恋。
金先生,您不想获得一个惊喜吗?
就像把纸条放在索菲的糖盒里那样的惊喜?
柯蒂斯摇摇头,不,不像那个。
他那种打定主意不被激怒的样子,把杰克衬托成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刻薄人。杰克闭紧嘴巴,决定不再自取其辱。此后车程中两人再没有对话,只听得车轮碌碌,马蹄答答。
过了好一阵,柯蒂斯还是先说话了。金先生……
杰克心中居然有点得意。然而柯蒂斯说的是:前面要过摄政桥了,这桥年久失修,桥面颠荡得很,你……他话还没说完,马车的前轮陡然栽了一下,车中的两人身体都猛地一晃,杰克本来歪坐着,不想让疼痛的后背跟车壁板挨实,这下猝不及防,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
他紧缩身体,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气都喘不上来,等到眼前的黑雾退下去,他才发现自己被柯蒂斯抱住了。
那个人单膝跪在他面前,把他连一堆枕头一起固定住。
桥上的路灯设得太疏,车厢里漆黑一片,两人的身体跟着咯噔噔的车轮左摇右晃,杰克每一下晃动都撞在柯蒂斯的手臂里,消解了会造成痛苦的力量。
但距离太近了……这已经超逾了安全的程度。实在太近了。杰克即使刻意屏息,也难免嗅到柯蒂斯身上的气息。
跟他自幼惯于相处的贵族们不一样,柯蒂斯不用香水,但他皮肤里散发出一股自然健康的味道,非常好闻,像盐,金属,雪松木,炭火,像世上那些坚实、沉默而美丽的东西。
当杰克发现自己竟然觉得柯蒂斯“很好闻”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响。
幸好马车车轮格地一声驶上路面,剧烈的颠簸停止,摄政桥过完了。柯蒂斯立即收回身体,在自己那边座位坐好。
杰克也若无其事地靠回枕头上,但他两个手心都汗湿了。
他很想问柯蒂斯这次奇怪的夜行是不是故意折腾他、让他出丑,或是有私心要创造这种尴尬的相处……还有无数个问题在他胸口滚成雪球,但为尊严计,他一个也没问出来。
车子停下。柯蒂斯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随即推开车门,跳下车去,面对门站立,朝杰克伸出一只胳膊。
杰克很轻但很坚决地把他的手拨开。
他跨下马车,发现自己站在一幢精致的独栋房子前面。柯蒂斯对驭夫说:伯纳德,你的马鞭子借我用一下,好,谢谢。走吧,金先生,咱们进去。
房子里布置得十分豪华,厚重的黑天鹅绒窗帘布滚着金边,图案俗艳的地毯从门口铺到楼梯。整幢屋子仿佛沉浸在睡眠中,桌上的银烛台都燃着,却静谧得十分诡异,杰克想起童话里中了魔咒、沉进梦乡的王国:纺车和猫睡了,女仆和灶火上的汤一起睡了,厨房的老狗也睡着了……
柯蒂斯引他进了一间起居室,只见贵妃榻上站起一个瘦伶伶的人。杰克认出那人是柯蒂斯的心腹,埃德加。
在闪烁不定的烛影里,埃德加那张清秀的娃娃脸也显得狡黠、阴森。柯蒂斯把马鞭子抛在贵妃榻旁边,问道,顺利吧?
嗯,照你的指示,都办妥了。
柯蒂斯点点头。很好。他对杰克说道,金先生,你可以躺下歇歇了。接着他走到屋角一架乌木嵌螺钿五扇屏风前面,回头道,来,埃德,搭把手,把这个抬到沙发前边。
屏风抬过来,展开,把贵妃榻和塌上的杰克一并遮住。这张法国新古典风格的贵妃榻是斜扶手式的,杰克把身体倚靠妥当,手肘搭在扶手的软垫上撑着,松一口气。
柯蒂斯从屏风外面绕过来,站在他身后,弯腰透过扇格缝隙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满意。
杰克说,看样子节目就要开演了?敢问您是演员吗?
柯蒂斯的络腮胡里展开一个莫测的笑。不是,我是剧作者。
他拾起马鞭,搭在屏风一角,然后绕出屏风去,对埃德加说:来,咱们把那两位请过来吧。
两人随即转身出去,时间一久,杰克正有点纳闷,只听门外传来吚吚呜呜的奇怪的哼啼声,由远而近,最后出现在起居室门口,他从屏风缝隙间看去,只见柯蒂斯和埃德加连推带搡地把两个人赶了进来。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浑身只穿一条睡裤,露出肥厚胸膛和肚皮,底下赤着脚,两手被反剪着捆在身后,嘴里塞了东西,只能哼哼唧唧兼从鼻孔里喷出粗气。杰克只觉得那面孔有些眼熟,乍一看时,还没认出来,心头就涌起极端厌恶的不快情绪。
再凝目端详一会儿,他心头一凛,想起来了,那是数日前在剧院里诬他偷盗的世袭子爵、前大使先生。
那一刻他只觉得双颊连同头皮都激动得发烫。他很想冲出去把那个家伙揍一顿,但立即又把念头按捺下去。他明白柯蒂斯深夜把他带到这里,必然早就做好了不会让他失望的安排。
然而旁边的女人却又不是那个传条子叫他进包厢的子爵夫人。这女人年纪很年轻,瘫坐在地上,仍特意把腰身娇媚地拧着,粉红绸缎睡裙底下两条腿又白又丰腴。
她掩面娇啼之余,打开两掌中间偷偷往外看,见柯蒂斯正背转身与埃德加附耳密谈,便飞快地把睡裙往上提一提,露出大腿根和一角内裤的黑色蕾丝边。
这一切,屏风后的杰克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经大致猜到这女人与前大使的关系,到这时候还想着色诱面前的强盗头子艾弗瑞特,他只觉得想笑。
听柯蒂斯交代完毕,埃德加转身出去了。
柯蒂斯从容不迫地把落地窗边的茶几和一把椅子拖过来,放在起居室中心空地的西面,又伸手把世袭子爵、前大使先生口中塞的东西揪出来,是一团女人的吊袜带。
那男人大口喘气,怒目瞪着柯蒂斯,却又不敢说话,身子像疟疾发作似的不住哆嗦。
柯蒂斯拿下屏风上挂的马鞭子,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跷起腿,一只手握着鞭柄,把鞭梢一圈一圈绕在另一只手掌上,双手拽一拽,好像在测试鞭子的韧劲儿。
子爵先生终于开口了。艾弗瑞特先生,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这不是我家,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不过我可以派人回家去取……你想要钱?证券?房产?珠宝?你不就是为了钱吗?
柯蒂斯叹一口气。不是的,布林格曼爵爷,钱我是不缺的,可能比你还不缺一点,否则我不会贪污公款给情妇买房子。
旁边那女子原本一直在低声嘤嘤,闻言不再装哭,抬头看了一眼子爵。
子爵先生说,如果你不要我的命,又不要我的钱,那你图的是什么?
我只要你回忆一件事,照实讲一遍,我们就收工回家,让你跟这位女士回床上去继续睡到天亮。
子爵先生连连眨眼,虽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到底是镇定了一些。好吧,你要我说什么?
屏风后的杰克已经提前咬紧牙齿。
柯蒂斯坐直了身子,十天之前晚上六点钟到十点钟,你做了什么?
子爵先生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空气中倏地响起“啪”的尖利一声。子爵先生惨叫着,扑通坐倒在地。他身边的女人也吓得惊呼一声。
透过屏风缝隙,杰克看到那男人脸上多了一道鞭痕。鲜红的痕迹从额头斜贯整张脸,从眼角边掠过,与眼睛只差了距离。
柯蒂斯仍然以原来的姿势坐着,只是鞭梢垂在地上,不再绕在他手掌上。
子爵痛得以手抚面,口中不住呻吟。柯蒂斯面色阴沉,身子前倾,持鞭那只手的手肘支在膝盖处,说道:现在您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子爵呻吟道,您能不能给点提示?
柯蒂斯点点头,好。他声音清晰地说道,十天之前晚上六点钟,你先到达这幢你买来送给这位女士的房子,缠绵了大约一个小时时间,然后赶往雅典娜大剧院,你妻子伊莎贝拉·琼斯正在你们的包厢里等待你。她让包厢管理员请一位叫詹姆斯·金的演员进她的包厢,那人离开之后,你说他偷了你的东西,最后又说他身上搜出的戒指正是你丢的。这件事,子爵先生,请你从头至尾讲一遍。
子爵说,我还有什么可讲的?您这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啪”,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刺耳声音再次响起。
自打第一次在书店见面,杰克见到的始终是柯蒂斯和善的样子,他未料到那络腮胡之下的英俊五官还会有这样凶狠一面。
第二条鞭痕与第一条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柯蒂斯转头向一边的女人微微一笑,女士,让你受惊了,不过你看他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比平常还更好看、更有趣?
那女人惊魂未定,居然还顾得上朝柯蒂斯回以嫣然一笑。
杰克在屏风后面无声地冷哼一声,心道:荡妇!
子爵终于说道:好吧,艾弗瑞特先生,我想起来了……六点钟我确实是到了这里,来跟姬娜见面。之前由于我答应送她一枚宝石戒指,一直没腾出闲钱来给她买,她总是不满,那天为了让这小母狗……
他说到“母狗”这词,猛然又是“啪”的一鞭响起。他“呀”地痛叫一声。柯蒂斯收回持鞭子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污言秽语,不要用那种词汇形容任何一位女士,即使她是你的情妇。好了,子爵先生,继续说吧。
第三鞭对准的显然是他的嘴巴,红痕贯穿双唇,上下唇都淌出血来。子爵用手背擦擦血,喘着气说,为了让姬娜跟我干一次,我把手上一枚我老婆送我的玛瑙戒指摘下来送了给她。我想剧院里黑漆漆的我老婆不会发现,如果后来她发现,就推说丢了。将近八点钟我到了包厢,发现包厢里还有一个人,我老婆说那是她叫来的男演员,可以三个人玩一回……“王后与席孟兄弟”。
他怕挨鞭子,急急忙忙解释道,那是法国人的玩意儿,据说法国王后最宠幸一对姓席孟的兄弟,经常把他们招到自己宫中白日宣淫……但当时老婆提出之后,那个男演员拒绝了。他离开不久,我老婆过来缠我,不幸被她发现我手上那枚玛瑙戒指不见了。我……我就说,可能是被刚才那穷小子偷走了。
“啪!”这一次,鞭痕落在子爵先生苍白的胸口上。
柯蒂斯淡淡说道,这次不是你说错什么,是我手痒了。好,继续讲。
……本来我没打算追究,但我老婆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她就按铃叫了包厢管理员,大叫大嚷说这个贼窝没法呆了,让他们把剧院经理喊来抓贼。我想阻拦她,没阻拦住。剧院的人把那小龙套找来搜身,我想,搜不到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想得到会那么巧,从那小子身上竟然真能搜出一枚戒指!
事情终于到了最重要的地方。柯蒂斯问,你们看到詹姆斯·金身上搜出的戒指,当然知道那并不是你的,反而还比你的玛瑙戒指贵重十倍,是不是?
是。
那为什么你一口咬定那就是你丢的东西?
这回子爵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柯蒂斯阴沉沉地咳了一声。子爵先生以为鞭子又要下来,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口中急忙大声说道:因为!因为只要我将错就错、说那戒指是我的,没有人会相信那个穷小子!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想起当时百口莫辩的痛苦,杰克还是忍不住愤怒得浑身发抖。他的手捏紧扶手,把那扶手晃得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
女人的感觉总是更灵敏,缩在一边的子爵情妇朝几步外的乌木屏风看了一眼。柯蒂斯身子挪动,故意把自己的椅子也弄出咯吱几声,他漱一漱嗓子,说道,好了,真相既然说出来了,就不用太激动,放松,放松一点,咱们后面还有事没办完呢。
这话他是看着子爵说的,但屏风后面的杰克知道,那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他心里泛起一点暖意,松开扶手,两手交握,努力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柯蒂斯接着问子爵,那么你太太呢?她也同意将错就错?
……我们毕竟做了多年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我捏一捏她的手,她便知道我的意思,口径自会马上跟我保持一致。
柯蒂斯点点头。
子爵又哀求道,艾弗瑞特先生,我全都照实说了,我承认那天我犯了贪财的毛病,我应该去向本堂神父忏悔……现在您可以……可以放我一马了吧?
柯蒂斯扬起一边眉毛,爵爷这话未免有点避重就轻吧?你可知道你轻飘飘地说几句将错就错的话,那个年轻人可能为此送命么?
子爵犹如不知死一般,竟然说道,诚然我不该说那戒指是我的,不过,您想想,那个穷小子的妈妈真有可能有那种贵重珠宝?肯定是他从别处偷来的,因此或许我那天说他是小偷并没说错……
“啪!”这一鞭比方才那几下下手更狠,子爵倒在地上大声惨叫,从肩膀到肚皮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正迅速渗出血来。柯蒂斯拎着马鞭站起身,往屏风那边瞟了一眼。他往前踏一步,冷冷说道,大概从您这样的眼里看出去,世间人无非都是强盗小偷吧?不要着急指责那位詹姆斯·金先生,刚才您亲口承认自己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是偷盗,是抢劫,是不是?
子爵一面大声呻吟一面说,是!是!
这座城里的小偷强盗都归我管,所以您也归我管了,您是服从还是不服从呢?
服从!
好,那么您先把赃物——那枚蜜蜂戒指交出来。
我交,我愿意交!但戒指在我太太手上,我现在交不出来啊。
柯蒂斯笑了一声,高声叫道:埃德加?
房间东面一道门忽然开了。子爵先生支起半截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后,笑容满面的埃德加正将一把木头椅子推进起居室。椅子上捆着一位双眼怒睁、嘴巴被塞住的女士。
该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子爵先生的太太。
子爵面如死灰,喃喃说道,天哪,伊莎贝拉,我……
子爵的情妇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反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埃德加颇滑稽地向子爵敬了个礼,伸手抽掉了他太太口中的布条。
这位夫人一秒也不耽误地破口大骂起来:亚伯拉罕你这没心肝的混蛋!当年你家落魄得就剩一个爵位、一栋穷得耗子都不做窝的破房子,要不是我父亲花钱为你上下打点,你这蠢货能捞上个官当?现在你这不要脸的居然在外边养女人!还贪污公款给她买房子!上帝呀,你怎么不染上烂**的花柳病?你怎么……
柯蒂斯皱眉朝埃德加打个手势,埃德加又把这位夫人的嘴巴塞了起来。
子爵不敢看自己的太太,肩膀沉重地塌下来,一副彻底垮掉的样子。柯蒂斯叹息一声,说,夫人,不好意思,我得把你和你丈夫抢来的戒指收回了。
大概是眼见自己已入绝境,子爵倒有了点无所畏惧的勇气,他冷笑一声,艾弗瑞特,你又何必装出这种公道正义的腔调?你不过也是从我手中抢东西罢了。若说归还赃物,我倒可以还给那个穷小子,交给你?哼。
他自觉理直气壮,却料不到柯蒂斯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连埃德加都忍不住转头微笑。
笑完了,柯蒂斯说,难得爵爷愿意亲手把您抢来的东西还给失主,来,金先生,出来跟爵爷见个面吧。
这恐怕是子爵先生这奇妙一夜中、最魔幻的时刻——他张大嘴巴,看着当日被按在地上的“穷小子”詹姆斯·金从屏风后面慢慢走出来。
柯蒂斯抓紧时间飞快打量杰克的脸,见他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尚不至于激愤失控,方才安心。
杰克嘴唇紧闭,死死盯着子爵。柯蒂斯走到他身边,把手里提着的马鞭柄伸过去,碰碰他的手背。
杰克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可以随便抽他鞭子。
但他摇摇头,朝捆在椅子上的子爵夫人看一眼,说,我只想要回我的戒指。他的声音很低,但说得很清楚:那枚戒指是我母亲的遗物。
柯蒂斯朝子爵微微一笑,爵爷,您还有什么话说吗?
子爵先生的头颅像痉挛似的摇动。不,没有了。
于是柯蒂斯朝埃德加点点头。埃德加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把那个蜜蜂宝石戒指从子爵夫人手指上取了下来。
戒指经过柯蒂斯的手,放到杰克手中。
杰克怔怔看着它,仿佛那不是失而复得的亡母遗物,而是天外落下的彰示神迹的东西。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吓人。杰克出神地望着戒指,柯蒂斯望着杰克。
其余人都望着柯蒂斯,等待他的命令。
良久,杰克收拢手掌,把它握在手心里,放下攥紧的拳头。
柯蒂斯问,金先生,仔细检查一下戒指是不是赝品。
杰克摇摇头,不是,是原来那枚。他抬头朝柯蒂斯苦涩一笑。我累了,咱们能回去了吗?
柯蒂斯说,稍等,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走到子爵面前,蹲下来,和颜悦色地说:爵爷,您知道我是所有法外之徒的头目。很多马盗、逃犯、亡命徒都彪悍得很,不好管理,想管好有时得要见血……您猜得到,我会怎么处理你这样的小偷儿吗?
他伸手向腰间一探,手中忽地多了一柄小刀。
寒光一闪,血光迸现,世袭子爵、前大使先生的一根手指被斩了下来。
柯蒂斯用茶几上的绣花桌布擦掉小刀上的血,折好,放回去,打了个响指。好了,走吧,埃德加,把咱们的马鞭拾起来拿着,回程时伯纳德还要用。
(TBC)
杰克在屏风后使用的卧具,新古典风格斜扶手贵妃榻(Méridie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