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后【16】Bucky的调情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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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Steve,你的眼泪真重,又重又热。

它们打在我手背上的时候犹如子弹,热得能熔穿皮肤,渗进血管里去。

 

这世上相爱的人们都有过同样的经历吗——就在某个奇妙的时刻,感觉与自己和情人一起变成了玻璃或是水晶制品,一切忽然通透明晰,了如指掌,彼此知道对方胸口划过的每一种心思,就像看得到湖面上每一道风带起的波纹。

在那时,我清楚地感觉到你需要我,是我,不是旧日幻影的投射,不是臆造品,不是Bucky。

 

接下来那个清晨,我居然醒得比你早。

我侧身躺在你身边,额头靠在你肩头,你仰卧着,脸朝向另一边,一条粗壮得难以想象的手臂枕在脑后,呼吸声平稳。你还没醒。

我有一条腿屈起来搭在你的腿上,右臂则伸过去压住你胸口。自己睡的时候,我记得我睡相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睡到一起之后,就变成了这种怪样子——也许在睡梦里,肢体会自动向热力的源头靠近过去。

我很慢很慢地掀起毯子。我的膝盖正好挨在那个地方,你的雄性器官蹭着膝盖,从葱茏中挺立起来。

那实在是一个足够衬得上美国队长的尺寸。

我目不转睛地打量它,它好像也在不客气地打量我。

说实话,我有点不寒而栗。照昨晚了解到的程序,我确知不久后的某一天,要允许它进入我身体上最狭窄的那条缝隙。

谚语里形容某件事困难,常说“比骆驼穿过针眼还困难”。Steve,我预估了一下那件器官完全充血之后的尺寸,觉得就算不是“骆驼穿针”,也差不多是——把法棍面包戳进甜甜圈的难度。

想象一下那种场景……我真能承受得住?!

又猛然想起:啊,它们其实是老相识——它和它。Bucky的身体本来是被它耕耘过的。

身体会自有记忆吗?我在某本关于记忆的医书上看到,有位老钢琴家患了阿兹海默症,连妻子和孩子都不记得,可他一坐在钢琴前,仍能熟练弹奏几十首繁复的钢琴曲,他的手指和手臂记得该怎样动作。

不过,要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腰和臀不受大脑控制地自己动起来,可就太惊悚了。

 

你仍保持着脸转向另一侧的姿势,睫毛尖稍一动不动,呼吸的频率也一点没变。我忍不住伸手到毯子里,摸了摸它。

指尖戳一戳(它连晃都没晃一下),又把手掌虚虚环绕在它周围,合拢手指,像握棒球棍一样握住。

它在我的虎口里发烫,血管浮凸,并且惊人地硬。简直不像血肉制成。我自己也有这件器官,也有勃发的时候,可到不了你这样的程度。

我注视着它,在心里默默道歉:伙计,昨晚我本来是想让你快活一下的,你肯定也很想跟你的老战友重逢,实在对不起,没能让你如愿。这五年你一定很思念它,也一定憋得很痛苦,耐心等等!我保证以后全力补偿你……

 

枕头忽然发出沙沙的声音。你转过头来。

我火速缩手,毯子落下去,以那根挺直的柱状体为中心顶点,变成了一个微型帐篷。

 

“王子,你知道你这种动作叫做挑逗吗?”

 

你的面庞背着晨光,就像一种光线和阴影组成的奇妙的漩涡。一旦看着你,就没法把眼睛挪开。

“你醒很久了?”

“嗯。比你醒得早。”

也就是说,我所有自以为秘密的小动作,你全都知道……我的脸一定红了。

你低头看了看把被子顶起来那件东西,又看看我,笑着耸耸眉头,像是有点歉意,鼻梁顶端那块皮肤也皱起来,“没吓着你吧?平时它也没这么精神,可能是被昨晚的事鼓励到了。”

我一咬牙,说道:“我觉得,现在我也可以……补充一点液体。”

这句由Bucky来说和由我来说,效果大概差了很远,否则调情的话为什么会让你笑出来?你抬手捂住眼睛,笑得浑身颤动,床垫也跟着你的身子微微颠簸。

我悻悻然,也不免有点沮丧。

幸好你只笑了几秒钟就翻身抱住我。“不不,不是现在。你现在需要补充的液体是牛奶和麦片粥。”

我一伸手,隔着毯子抓住那根柱状体,表达自己的决心,“为什么不是现在!”

你很耐心地晃动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摇下来,“因为,因为我该去杂货店干活了。”

“今天早晨不要去啦,昨天的玫瑰还很新鲜呢。”

“但是我答应过他们……”

“少去一天他们的店又不会倒闭。辞掉那份工吧。”我第一次拖紧你的手臂,“我不需要那么多花,有一个你就足够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说出这种直白的情话。

 

于是我和你度过了第一个“情人的早晨”。意思就是像所有别的情人一样,不急于起身与世界会合,躲在被子里,像两只兽躲在秘密的洞穴里;在床上长时间拥抱,像磁铁和铁一样粘在一起,时而变换姿势,用足趾摩擦对方的小腿,看晨光在窗帘上一寸一寸升高;光线透过你的耳朵,令它成了珊瑚色。

那是像一整块巨型果冻一样柔软,让人深深陷入、动弹不得的快乐。

浑身洋溢前所未有的轻盈。

在这种时候,在反复抚摸你每一寸皮肤的时候,我格外想念我的左手——如果能再多一件探索你的工具,那该多好。

 

这一天也是到医院复诊的日子。气候已经很温和了,天空晶莹发亮,阳光说不出地温煦宜人,街道上的行人变得个个面目可亲,微风扑面而来,像是暖和的脸颊或手掌。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你去接待台替我登记。

住院时看护过的我一个护士走过去,又停下来,跟我打招呼:“巴恩斯先生,您好。”

我也微笑说道:“您好,凯瑟琳护士。”

她仔细看看我的脸,“您是来复诊的吧?咦,真奇怪,您看上去跟出院时有点不一样了。”

我笑嘻嘻地说:“是变胖了吗?这些天我临睡前还在吃黄油可可饼干。”

“不是变胖。是……”她做出词穷的为难神情,“哎,我说不清楚,可是您的眼睛和脸变得特别亮,就像里面点了灯似的。”

我喃喃说:“谢谢。”

她笑着点点头,“真高兴看到您的健康恢复得这么好。”

她离开之后,我像个被夸赞美貌的姑娘一样,忍不住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走廊里有窗户,我走到玻璃窗前,看着映在上面的模糊面影。

一张容光焕发、像是随时会笑出来的青年人的脸。

Steve,那变化不是因为是否恢复健康,而是因为你。

 

我独自坐在诊室里,医生检查了截面创口,对愈合效果表示满意。随后他取出义肢给我看,告诉我这是最新材料制成的,轻巧,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大负担,而且仿真皮肤效果更好,即使夏天时穿短袖衬衣露出手臂,光匆匆一瞥也辨别不出。

我拿起来掂一掂,确实比在其他医院里试过的义肢轻很多。

接着医生说出了订制义肢和配套矫形器械的价格。

那个数字远远超出我的预期和能支付的范围。我失声道:“啊,这么贵?”

医生大概听过很多次这种反应,他摊开手掌,替我叹一口气,“相信我,年轻人,作为医生,我最希望我所有病人都能免费装上最好用的义肢。可惜这事我说了不算。”

我低声说:“我知道。不过如果是这个价格,那我就不订了。”

医生皱起眉毛想了一阵,“您是军人吗?如果有军籍,您可以向政府申请援助,而且也有很多慈善机构设立资助伤残士兵的项目。不妨先把订单定下来吧,钱的问题,筹一下总会有的。”

“谢谢您,请让我考虑几天。”

“不用谢我,您是个好小伙,我真希望我能帮上忙。”

 

回到公寓,我们把剩下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摊放在桌上,数了一遍。距离医生说出的数字还差四分之一。

我说:“我记得刚住进来的时候,咱们好像还不止剩这么多吧?”

你的表情有点像是偷钱买糖被发现的小孩子,“可能这段时间我花得确实有点多?”

“咱们的房租到底是多少钱?”

你说出的数字让我吸了一口气。“租金怎么会这么高?!”

“呃,可能是因为……房东问我为什么要租房,我说我急需距离医院近的房间,附近的公寓又都被租满了。”

“房东知道你急需、就故意抬高了租金,是不是?”

“好像是的。”

既然知道还任他坑你?我把这句话吞下去,扶额良久,又问:“咱们每天水电煤气和食水的花销大概多少?”

果然,那个答案又让我吸了一口气。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年是Bucky负责管钱了。

“Steve,我说过我们得节约一点儿。”

你很认真郑重地说:“我自己住的时候是很节约的,但如果跟你住,我不想委屈你。”

 

扒拉一下那堆纸币和硬币,我用手掌撑着头颅,说:“这次我出门用的旅费,有一大半是我自己攒下来的薪水,一小半是艾莉西亚和养父母的积蓄……”

“你有薪水?!”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问。“Steve,这些年我并不是一直躺在医院和家里无所事事、心安理得地让别人养着我。”

你仍然满脸诧异。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在做家庭教师,给三岁到五岁的小孩子教英文,只要身体允许,我总会出去工作。”

我没想到的是,你忽然伸过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这实在了不起,真的……”

我叹一口气,抬起手按在你的手背上。“没什么。今天医生告诉我,如果我是军人,可以向政府申请援助。但是Bucky的军籍恐怕早就注销了?”

“是。葬礼之后,军方委托我把抚恤金转交给你父母。”你脸上现出黯然的神色,“他们根本没接那张支票,‘这上面都是James的血,我们不能拿。请帮忙捐出去,选一个你信得过的机构捐掉’……”

我也黯然默坐了一阵。

你继续说:“要再给你复活军籍,也没那么简单,可能要走很多繁琐的程序。还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我去借钱。真可惜,我认识的唯一一个企业家,叫霍华德斯塔克的家伙,去年投资失败,赔了一大笔钱,没法向他借了。”

我刚想说话,你又说:“还有一个办法。我打电话托美国的朋友帮我卖掉些东西,这样更快一点。”

我笑了,“你打算卖什么?美国队长的签名内裤?”

你没有笑,神色居然非常认真,“我在布鲁克林有一处老房子,是祖产,还值一点钱……”

我喊出声来:“不行,绝对不行!”

我怎么能把你弄到卖房产的地步?

你用力捏一捏我的手指,“你先不要叫。其实前些天我就在盘算把那处房子卖掉,在你养父母住的地方附近买一处葡萄园。王子,你喜欢种葡萄酿酒吗?咱们研制出的酒可以取名叫‘Prince and Shield’。”

唉,“王子与盾”,名字这么古怪的酒会有人买吗?我想起Bucky“生前”的愿望之一,就是经营一座葡萄园。

但我仍摇头,“既然是祖产,更不能卖。你不要回纽约住了?我会跟你一起回去的。”

“不,王子,你仍是蒂朵的父亲。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养父母能不能容忍一个……有同性伴侣的男人做他们孙女的父亲,但起码我们可以距离蒂朵近一点,她学校放假的时候就能来跟你住一段。你不想教她采摘葡萄、跟她一起跳进放葡萄的陶缸里踩踏?”

我听得彻底怔住。我没想到你已经为未来做了如此细致的规划。

你接着说下去:“你不能离开欧洲,我不能离开你,所以我早就计划要在这边定居了。”

“你打算长住欧洲?这妥当吗?美国队长难道不要留在纽约守护美国公民?”

“战争已经结束了,美国队长的任务也结束了。现在他需要守护的美国公民只有一个。你知道那是谁。”

 

如果说出世界第一好的情话能赢得奖金,你早该是亿万富翁了……我一边探身越过桌子去吻你,一边遗憾地想。

然而还是不能让你卖房子。你的根始终在布鲁克林,不能因为我把它砍断。我在心里不断摇头。

(TBC)

【终于谈到了有点庸俗的问题:钱。其实欧亨利小说中写美国穷青年的篇目最动人了,日子穷归穷,爱情却让穷日子也闪闪发光(比如《当你爱的时候》《菜单上的春天》)。

两个人对坐发愁怎么凑钱——我觉得这也算一种穷浪漫?所以大盾快去卖祖传金表,吧唧快去卖头发!(并不是

霍华德投资失败只是暂时的啦(哦对不起霍爹),他那么聪明,东山再起也就一两年的事儿XD

卖房子能不能托人这种技术问题…就当做可以隔洋委托好不好_(:3」∠)_】

09 Feb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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